剛考上大學那年暑假的最後一個禮拜,我跟父母親到九份去玩了。是父親的公司所辦的員工旅遊,就算攜帶眷屬去也不用收費。
那個暑假(更正確地說應該是那個夏天)我被包圍在一個奇妙的時空裡,大家像約好了一般慵懶地生活著,做什麼都提不起勁。而我因為剛被申請的大學錄取了,繃緊一整年的神經一下子突然放鬆,彈性疲乏似地對身邊任何的事物都拿不出興趣。
說得坦白點,令我有點惱火。
我應徵了便利商店大夜班的工作,非常無聊且規律性的工作。但是在工作時卻出乎意料地感到時間一下子就過去了。每到半夜一點左右時總會有為了店裡的過期報廢商品而準時報到的朋友。
一個禮拜之中有大約四天就這麼過了,其餘的時間就是不停地與女朋友做愛、吃著奢侈的餐點、廢寢忘食地玩著電視遊樂器及一個人坐在咖啡廳讀著村上春樹的書或用隨身聽聽著重搖滾音樂。直到與父母親去九份玩的那天為止,整個夏天就像發霉的衛生紙團一樣。
出發前一天我跟店裡請了一天假,傍晚時跟女朋友到一家離鬧區有點距離的賓館。我們接吻、擁抱然後做愛。
「你聽到了嗎?」在結束了長長的親密做愛後,我們都還赤裸著,她將肩膀縮進我的臂彎裡。「那邊...地下的深處好像有什麼在動的樣子。」她伸出右手指著一個方向。大概是北方吧,我想。
「什麼?」其實她常常像這樣能聽到遠方的聲音,但是只在地表上,像這樣能聽見地表以下的例子還是第一次。「會不會是在挖水管呢?」我試著問。
「我想不是。那很深呦。真的真的很深,感覺快要接近地核了,可是居然還這麼清楚。」她像是要確定有多深一樣而一個字一個字念清楚。「真的,真的好深喔。」
我們就這樣抱著躺在床上,維持了一陣子令人舒服的沉默。
「你愛我嗎?」她率先打破了沉默,卻是以令我驚訝的方式。交往了兩年多她從來沒有這樣問過我。我是不是真的愛她我自己也不清楚。我喜歡和她一起吃飯;喜歡和她一起散步;喜歡看她將衣服一件一件脫下,然後和我做愛。這些都是這麼迅速且真實地浮出我的腦袋,但我居然還是搞不清楚,真是不可思議。
「我想...我愛妳。」同樣,交往到現在這也是我第一次對她這麼說。這是在思考了五又八分之三秒後所下的決定。不,應該再長一點吧。
「那你想...有多愛呢?」
「像這裡突然被海嘯吞噬一樣。」
她像是感受到那話語的重量般伸出右手看了一下,然後緊緊握住。似乎是遙遠的那一端的地底確實已經憾動了什麼。
我將她的手握住,輕輕地吻了她的手背。我們再度擁吻,然後交合。在美好的氛圍下她再次達到了高潮。
離開旅館後我們搭著反方向的電車回家。坐在電車上我將隨身聽拿了出來聽著月之海(Luna Sea)的gravity,並試著回想高中三年級自己除了念書跟考試外還得到了什麼。
到家後我洗了澡,然後整理了一下明天可能會用到的東西,最後決定將吉本芭娜娜的《廚房》、MP3以及皮夾放入背包後便安心地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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