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幫我把房間的門給打開,叫我跟緊她,並且在路上不能回頭也不能出聲。於是我就跟著她一直走,由於這段時間我除了房間及浴室外並不清楚其他地方,所以對於出去的路有著很多鐵門鎖著感到很意外,但每一扇鐵門都被她輕易地打開了,我甚至不清楚她是否有帶鑰匙。她走得相當快,有時我就快跟不上時便叫她等我一下,但是她絲毫不理睬我,只是一味地往前進。離開房間後路上是沒有光源的,我簡直是憑著聲音來判斷她在哪兒,幸虧到目前為止一直都是直路而且地板也沒出現什麼致命的路障。
在通過了一扇像是代表性的大型鐵門後因為撞到了牆壁讓我了解到我們已經進入了迷宮一般的分岔小路,這時我得更加集中精神不讓自己跟丟。我們穿過了許多的轉角,有好幾次我都以為我可能要跟丟而緊張得快哭出來了,這個時候我突然聽不到她的腳步聲了。
我真的跟丟了。
接著壓倒性的絕望便襲上我的心坎,我聽到了後方傳來一陣微弱卻激烈的腳步聲。是那個老年男子。我簡直已經像被宣判死刑一樣地確定是他,他追來了。
我無助地四處亂竄,在伸手不見五指的情況下我失聲地狂叫,身上處處是因撞到牆而作痛的傷口。

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

我腦中不斷地重複著這樣的字句。
也許是自己的叫聲將老年男子給引來了,他的腳步聲已經近到感覺就在眼前了。這時突然有一隻手將我拉走並摀住我的嘴。
「不是叫你要跟緊嗎?」她小聲地在我耳邊說著,並就這樣拉著我的手繼續快步地向前方走。由於她拉著我,我才不至於一直摸黑撞壁,而且也不用擔心會跟丟。我也緊緊地抓著她的手,溫暖而細緻嬌小的手。
不知道走了多久,我的雙腳已經累得快走不動了,終於在經過一扇鐵門後進入了站著兩排巨大書架的大房間。水晶燈依舊發出耀眼的光芒,照得光滑的地板閃閃發亮。吉米坐在會議桌上看著書,驚訝地看著我跟她。
「你...怎麼出來的?」吉米似乎什麼都不知道似地驚慌失措。
而就在她想繼續地拉著我往前走時。「到此為止了!」老年男子終於追了上來,我回頭看了一下,他身上還是穿著黑色西裝,但看起來狼狽許多。右手拿著那支棍子,棍子上緣有血跡,我想那應該是我的血。
她消失了。我這才想到她叫我不要回頭。
「正好,我就在這裡把你的靈魂拿走吧。」老年男子一步一步慢慢地向我逼近。然而這時不知道什麼原因我已經不感到害怕了。

都已經到這裡了,還能怎麼樣呢,這麼想要我的靈魂,就拿去吧。

「很好,那我就來囉。」說完後他手上的棍子慢慢變化成了一支長約兩公尺的鋸子。
吉米突然慘叫了起來,淒厲而尖銳的慘叫。

但是如果可以,我想知道你拿我的靈魂是想拿來做什麼。

「拿來當作水晶燈的能源呀。」

唉,我還以為我的靈魂可以更有用處。

我打從心底失望了,這時反倒燃起跟老年男子對抗的念頭。
「快逃啊!快逃啊!」吉米這樣對著我大吼,然後衝到老年男子的面前試圖檔住他,但老年男子提起手中的鋸子瞬間朝吉米的腦部劈了下去,發現這一下並沒能將吉米砍斷後就發了瘋似地用鋸齒磨擦著吉米的腦,腦漿與鮮血四處地飛濺,最後整個人被鋸成了兩半。
我想到了吉米這陣子對我的照顧,心裡一陣酸楚。
老年男子將鋸子舉高準備衝向我這時吉米流出來的內臟生出了許多的綠色細枝將他綁住,他頓時變得動彈不得。我就趁著這個機會向著出口跑去,門開了,她在門的另一邊等著我。走吧,她說,並拉著我的手爬上那最後的階梯,走出了巨大的鐵門,再度回到了地上。
天色仍舊黑漆漆的,她看看我,又再次瞇細眼睛笑了起來。
「很好看喔,這樣的笑容。」我這麼對她說,這是實話。
「不會覺得很討厭嗎?」
「哪有的事。」
「謝謝你,那麼,我要走了。」
「可以問妳一件事嗎?」
「只准問一件呦。」她笑著說。
「現在是幾點鐘?」
「九點二十七分。」
「謝謝。」
「不客氣,再見了。」
「再見。」
她緩緩地從地面升起,伸出右手撫摸著我的臉頰,便慢慢地淡出了我的眼前。
我從一旁的圍牆翻了出去,攔了輛計程車坐到基隆火車站,坐了十點五十七分的電車,坐在空無一人的車廂中,我禁不住強烈的悲哀而哭了出來。
窗外下起了雨。
下了車後我淋著雨失魂落魄地走在回家的路上,嘴裡哼著月之海的I For You,回到了家,父母親都已經睡了,我走到浴室去洗了個澡,換上自己的T-Shirt、自己的牛仔褲,帶著皮夾後拿了一把雨傘便出了門,走到一具投幣式的公用電話前,將雨傘收好放在電話亭外,打給了女朋友。
「喂,是我。」
「怎麼了嗎?」
「嗯...我想跟妳見個面,就是現在,現在這麼希望。」我覺得自己無論如何都想見她一面,甚至覺得自己什麼都可以不要了。
「總覺得這裡好像突然被海嘯吞噬了呢。」她似乎感到有點意外。「我知道了,你現在在哪裡?」
我緊緊地抓著話筒,哽咽地說不出話,任眼淚自眼框滾過臉頰。
雨仍然不停地下著,我將話筒掛上,攤坐在地上放聲大哭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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