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狂的人...難道是我?那麼...讓我終結這一切的慘劇吧。我現在是這麼希望的。」
我踏出右腳踩在風中,頓時覺得身體輕飄飄的,沒了知覺,耳邊的呢喃終於停了。

---這裡有條分隔線---

星期二一大早我走出家門要去上學,雖然迎面吹來令人身心愉快的晨風,但因為起得太晚,我不能太悠閒地慢慢走。跑了一段路時小艾從不遠的後方叫住了我,她看起來也氣喘噓噓。她是一位長髮及肩的女孩子,有著一雙大眼睛,皮膚白皙,氣質出眾,個性活潑開朗,好像有永遠用不完的元氣一般,從我第一眼看見她便喜歡上她了。
「哈哈,你怎麼又這麼慢啊?呼...今...今天又要遲到了吧!不過...我也沒什麼資格說你就是了。」她似乎相當高興在要趕去學校的路上看見我,同樣地我也因為看見她而相當安心,因為不是一個人孤單地為了避免遲到而趕去學校,而且還是跟小艾一起,我最喜歡的小艾。
「哼!我可是早就知道妳會遲到怕妳會孤單才特地現在才出門!還不快謝謝我?」雖然我們兩去學校的路上會碰見,但是對於她出門的時間我實在是抓不準。我曾經想過一大早去她家附近埋伏假裝來個不期而遇。但只是想想,畢竟那樣也太蠢了。
「會遲到的是你!」小艾說完突然拔腿就跑,等我反應過來也追過去時已經完全追不上她了。看見她這麼有精神我真的非常高興。
跑著跑著身旁出現了越來越多同行的同學們,大家都想趕在教官關上代表遲到的側門前擠進學校,這個時候體內的潛能會不自覺地被激發出來,體育課時跑操場兩圈便氣喘如牛,但這種時候每個人卻都像鐵人一樣絲毫不累地衝。
學校側門關上的瞬間我與一些戰友們因佇足不及撞了上去。儘管我已經拼命跑了,終究是趕不上教官關上學校側門按鈕的那隻手,那無情的手。小艾先我一步進了學校,我望著她奔跑的美好身影出了神,雙手不自覺地抓著側門冰冷的鐵欄,她突然轉頭看見我沒趕上,做了個鬼臉,然後開心地繼續往前跑。就在我還望著她傻笑時又陸續有許多人趕到,帶著憧憬的笑容望著門內的世界,不是我愛吹噓,今天在側門外的世界裡我可是第一名。
「看什麼看,望春風啊?全部給我過來集合!」教官出現了,側門外的所有人都跟著他進入正門走向操場,按照往例大家直接排好隊伍,彼此打過招呼,因為每次都是我們這些人遲到,所以大家已經都熟識了。
「很好嘛,都是老面孔,那規則我也不說了,自己動手,解散!」所謂的規則就是遲到的懲罰,就是負責整理操場,有的拔草、有的撿垃圾、有的則是去清掃教職員專用的廁所,誠如先前所言,每次都是我們這些人,所以大家對於自己該做的工作都不用再分配而直接就位。我是掃廁所的。
「我們趕快掃一掃,等等早自修班上有事情要討論。」班長阿發將拖把拿給我並說道。我們除了我轉學來的第一天之外幾乎天天都是在側門外見面的,也因為這樣我們變成好朋友。他是個話不多卻相當會照顧別人的男生,個子不高,戴著粗框眼鏡總是給人很穩重的感覺。在我們班上總是我們兩個會遲到,後來聽他說是因為他要早起幫忙家裡賣早餐的工作還得幫忙照顧弟弟上學所以很難不遲到,因為學校遲到的懲罰並不嚴重所以也並未跟家裡反應,但我可就不同了,我是純粹的睡過頭。
自從因為爸爸調職的關係搬來這個中部小鎮後每天都睡得很好,不像之前還在台北時那樣吃不好睡不好搞得生活作息大亂,有時還常常整晚沒睡地念書,幾乎都是到學校才睡,考了一整天的試放學又到補習班報到,強打起精神接受補習班所給予的再教育。
我很感謝上天讓我離開台北,雖然這裡沒有百貨公司,沒有捷運也沒有火車站,但是這裡的空氣、民風及生活氣氛都讓人舒服得不得了。
我跟阿發一起走向教室,他在門前讓開示意讓我先進去,結果我一推開門頭頂就被事先擺在上面的板擦砸中,還是附著超大份量粉筆灰的,全班同學都樂歪了,阿發也在我身後偷笑。
「咳!咳!」又是小艾!我已經是第二次中她的招了,「你們...!」我第一天轉學過來時小艾也這樣整我,不同的是那天故意讓開讓我先進門的是老師,我記得我中招後他也在我身後偷笑。為什麼我還會被她整呢?或許從那一次開始我的心底其實也希望被她惡作劇吧,我只希望她能快樂。
我眼前一片粉筆灰霧矇矇地,等到散開後我看見黑板上寫著大大的四個字:生日快樂。
我都忘記了,今天是我十六歲的生日!就在我還來不及反應時阿發在我身後扯拉砲的聲音嚇了我一大跳,班上最高大的阿良拿著點好蠟燭的蛋糕站在阿發旁邊。
「生日快樂!」
「生日快樂啊!」
「哈哈,你的樣子好好笑喔,生日快樂。」
同學們此起彼落的祝賀聲如海嘯般撲了過來,我頓時只覺得腦袋一片空白,頭暈目眩,實在是太高興了。
阿發推著我到我的座位上,阿良將蛋糕放在我桌上,大家都圍了過來。
「蛋糕是大家一起出錢買的,每個人的祝福都在裡面呦!」這些話語從阿良老實的面孔上傳來真是再有說服力不過了。
原來大家早就料中我會遲到所以事先安排好了這些橋段,而要是發生什麼變故阿發也擔起拖住我的重要工作,今天一早阿發就在我家門口預備好,以防萬一我今天早起沒有遲到,真是辛苦他了。
「來,許個願吧!嘻嘻...你頭上的粉筆灰今天放學前都不許洗掉喔!」小艾興奮的說,看她這麼高興,我也不客氣地在心裡許了個願:我希望妳永遠幸福快樂。但我只在心中想。
「我希望...我們大家能永遠感情這麼好,我希望永遠跟大家在一起。」說完我就將蠟燭吹熄,這時有些同學還送我禮物,我簡直感到身在天堂。
我並沒有說謊,那也是我的希望。我對於這些才相處不到一個月便打成一片的朋友們非常珍惜,以前在台北這簡直不太可能,在一個班級裡如果能有一位朋友已經是萬幸,徨論全班都能相處融洽。
老師突然走了進來,「唉呀,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沒看到你吹蠟燭,生日快樂呀!因為剛剛接到方艾文的家長來電話,所以耽擱了一下子,方艾文,妳去我辦公室接一下電話吧。」
小艾嘟起嘴,臉上似乎有些不解,轉頭給了我一個微笑後便踏著輕快的步伐走出了教室,之後整天都沒再回來,我也真的就頂著這些粉筆灰一整天。
老師立刻站上台提議趁著幫我慶生週六全班去班遊,大家立刻熱烈地討論著要去哪裡玩,簡直像是要放暑假般全班陷入瘋狂。班級的氣氛實在好到不像話,這間高中雖然班級很少一個年級只有兩個班但是全校氣氛都很好,即使不同班大家也都叫得出名字、碰了面也都會打招呼,老師、學生們都像一家人一樣。
最後小艾最好的朋友芷瑜的提議獲得大家支持,決定那天全班去爬山,下午再去參觀美術館辦的主題展覽,然後大家一起去附近的商圈逛逛、吃晚餐最後一起坐公車回來。芷瑜跟小艾都是校內公認的美少女,同樣長髮及肩但是她習慣用髮夾夾住一邊的瀏海,而且身材稍微比小艾矮小一些,在個性上則是比較文靜,不同於小艾的活潑好動,班上的事幾乎都是由她跟小艾主導,而她們兩的魅力總是能令大家信服,所以這些對一般高中生來說可能不算吸引人的行程卻因為身在這種班上而相當令人期待,我深深覺得一定會很好玩的!
今天一同我到這裡來的日子一樣,在熱鬧滾滾的氣氛下結束了一天的學校時光,我跟阿發、阿良、芷瑜還有小艾按照往例都會在操場旁的木椅坐著聊天、或是一起去慢跑等天黑後一起去吃晚餐,然後如果明天沒有考試通常都會一起混到很晚,今天一切都正常,不同的是今天從早自修後小艾始終沒有再出現,放學前我們去問了老師,老師說她家裡有事情,好像非得回去幫忙不可,於是請了假先離開。
「沒關係啦,今天晚上我就打電話給小艾說班遊的事。」我們四個靜靜看著在放學留在操場上運動的同學們,本來都不發一語,芷瑜率先打破了沉默。大家都不習慣小艾不在,應該是說,這個團體不能缺少任何一個人。
「就是嘛,明天再問問她是什麼事好了。」阿良也說道。天色慢慢暗了下來。
「希望她家人不要出什麼事就好了。走吧,我們去吃飯吧。」阿發起身說道。
是啊,只不過是家裡有事嘛,何必在意呢?可是為什麼,我胸口總是悶悶的像是卡著石塊一般?
我們後來去了鍋貼專賣店吃晚飯,我們四人一如往常又說又笑的好不熱鬧。話題幾乎圍繞在他們策劃今天對我惡作劇的事情上,也就是還待在我頭上的粉筆灰所造成的效應,每堂來上課的老師都一直在注意我。一手主導的小艾不在現場實在有點令人遺憾,不過我還是很快樂。
回到家後發現家裡燈都沒開整間屋子黑漆漆的,爸媽都不在,飯桌上留著一個信封與一張字條寫道「回家後給我電話 媽媽」,於是我便照辦撥了媽媽的行動電話,當時已經是晚上八點二十幾分。
「喂,媽,你跟爸去哪兒啦?」
「生日快樂,兒子!抱歉爸跟媽今天沒辦法在家迎接你呀,今天姑姑那裡臨時有事情需要幫忙,所以我們得離開家裡幾天,最慢可能得待到禮拜天才會回來,桌上留著這段時間你的生活費,你就委屈幾天,自己打理打理生活,你應該沒問題吧,平常都會幫忙媽做家事的。」媽的聲音聽起來有點急,不知道是等我等太久了還是那裡的情況不太妙。
「是沒問題啊,不過是什麼事啊?」我試著問。
「就他們好像跟別人有點糾紛,爸正在了解情況,我們七點多才到台北的。」
「好吧,我知道了,那你跟爸小心點別惹上什麼麻煩囉。」
「我們會的,Bye。」
掛上話筒後望著空蕩蕩的家有點不太習慣,洗完澡後一個人坐在沙發上看著電視,覺得有點寂寞,開始想著同學們現在都在幹嘛,阿發、阿良、芷瑜還有小艾他們現在不知道是不是也在想著大家,想著我呢?
今天晚上非常難以入睡,不知道什麼時候才進入夢鄉,我夢見有人一直跟在我的後面,但是不像是在追我,我回過頭去卻什麼都沒看到,但卻一直強烈地覺得有人一直在我耳邊講話,由於實在太小聲所以我不知道在說什麼,就連是男是女的聲音我都分不出來,只覺得那是讓我聽了就很不安的話語。我走著走著就這麼走到了海邊,天色暗了下來,(剛剛是白天嗎?)我慢慢走進海裡,身體一點一點地泡在海裡,身體接觸海水的面積越大耳邊的聲音出現的頻率就越頻繁,甚至越來越大聲。
「救我───!!!!!!」直到水泡到胸口時突然聽到了一道尖叫聲在我身後響起,我回頭一瞥就醒了過來。那尖叫聲來得太突然,我分辨不出是誰的聲音,抑或那是我不認識的聲音,但那聲音尖銳到足以撕裂人心的程度我卻好一陣子無法忘懷,在腦中揮之不去。我醒後發現身上出了大量的汗,窗外柔柔的陽光灑在房內。我轉頭一看時鐘,七點二十四分,我又遲到了。
今天小艾又沒有來上課。
班上的大家好像因為小艾的缺席而約好似的有點精神不佳,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連老師似乎也有點悶悶不樂,發下早自習的考卷便坐在講台上的座椅。
我將考卷往後傳時看看座位後面的阿發,阿發聳聳肩跟我搖搖頭表示他不知道。順帶一提,他今天沒有遲到。
早自習一結束我立刻去問芷瑜昨天可有打電話給小艾,她跟我說八點多時是她舅舅接的,說她出門去了,而小艾又沒有手機,我十點多時又打了一通過去,她舅舅似乎相當不耐煩地說他們睡了不要再打來了然後粗暴地掛上話筒。
「很奇怪,以前都沒聽說過她跟舅舅一起住。」芷瑜又說了。
我突然往後一看,就在芷瑜剛剛講完的同時我突然感到有人在我後面呢喃些什麼,站在我身後的是阿良,可是阿良的嗓門很大,他不可能做出輕聲細語這種事。他被突然轉頭的我嚇到了。
「怎麼了?你看起來精神不太好。」阿良關心地問。
「嗯...昨天睡不太好,我爸媽昨天不在家,去親戚家幫忙,好像要待個幾天吧,昨天我不太習慣一個人在家,有點寂寞呢。」說著我對阿良笑了。
「你還好嗎?」芷瑜拍拍我的肩,我轉頭看著她。
在我還沒回答她時阿發走進了教室,原來他剛剛去找老師問小艾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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