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看完龍祥電影台重播的「新上海灘」這齣電視劇,今天是完結篇。當初第一次看,是大二時在台中跟英雄住的那個小公寓裡頭,我們兩人都很迷這部戲,完結時英雄還直嚷嚷要買DVD來收藏。順帶一提,我在跑跑卡丁車裡的角色ID都叫「上海阿強」。
既然戲名加了個「新」,表示一定有「舊」了,舊版的實在太久遠,算是我爸那年代的戲了,我依稀記得強哥是周潤發,阿力是呂良偉,其他角色就沒太大印象,連阿力是呂良偉我都還是看了周星馳的「上海灘賭聖」才知道的(我還差點被騙以為真的有丁力這個人)。中間好像還有一個版本,鄭少秋主演的,那個似乎比較沒有名氣。
 
回到這個新新版本,當初首播看完時雖然覺得很棒,但我沒特地為它寫個感想,而直到方才看完時感觸卻比那時強烈得多,後勁餘韻十足,久久揮之不去。我想,這有可能是因為我現在比當時多愁善感(愛發牢騷)了些。
這回演強哥的是黃曉明,這人就不必多說,現今中國最火的小生,是吧?而飾演強哥老相好的陳數也不是生面孔,雖然我覺得她在傾城之戀裡的白流蘇更讓我印象深刻,還有中規中矩、雖然也算漂亮可愛,但就是差了那麼點的孫儷版程程,以及擔綱馮老這角色的李雪健更不用多提,一生獲獎無數、演技爐火純青的硬底子演員。
 
上述那些都算是當時中國演員的一時之選了,但這戲讓最激賞的,不是馮老,不是強哥,更不是強哥的老相好,而是飾演丁力的黃海波,這沒有必要跟舊版相比較,也無從比較,畢竟舊版我也沒看過,但黃海波真是把丁力這人演到我心坎裡頭去了!(我怎麼覺得我的用語越來越內地化)
網路上有相關的觀後感說,黃海波的丁力較有狠勁,呂良偉比較像「大哥」,這個我不確定,畢竟當時發哥已經是一線紅星,而呂良偉是在那之後才一炮而紅的,要耍帥、當大哥應該都是讓發哥來吧?但有件事是肯定的,以大眾普遍的價值觀來說,黃海波長得沒呂良偉好,不過這讓人更能專注在他的演出裡,也比較有說服力,不然憑呂良偉的長相,憑什麼強哥能迷倒劇中所有女人,阿力不行?
 
為什麼黃海波的演出能打中我?因為他真,起碼演得讓我覺得很真,事實上這整齣戲的氛圍怕是都比舊版的來得真切,撇除因年代差異的硬體進步外,由於這個故事主要的舞台是在上海、中國的大北方,所以讓香港人來演自然不如北方人的詮釋來得到位,聽強哥跟阿力講廣東話在上海耍流氓,這不對吧?
而黃海波是北京人,講起一些北方人常用語特別自然,尤其聽他說「把他扔黃浦江餵魚」、「我第一次站這兒看黃浦江」特別有意思。
 
許文強是個有意思的角色。
他雖然穿金戴銀,出入都乘名車,一狗票小弟供他使喚,大家都強哥、強哥的喊,但他想要的卻沒有一樣得到的。
他很正直,是個有理想有抱負的愛國青年,卻因為搞學運被捕入獄,還親眼看著許多同學死在面前;他想到上海重新開始,打拚一番事業,卻跟了馮敬堯、做了黑社會;他尊敬馮敬堯,卻拒絕與他同一陣線;他以為他能堅守自己的原則,卻間接逼死了陳連山;他喜歡程程,卻又不希望她是馮敬堯的女兒,因為跟馮敬堯的衝突使這段感情無疾而終;他選擇離開上海,隱姓埋名到香港重新生活,卻因為得罪日本人而被馮敬堯派人殺光了全家;他化身成復仇鬼再次回到上海,卻仍是不得一個好下場...。
他是個英雄人物,文武全才,但不管他想要什麼,時代都不站在他這邊。
他既不像方豔云選擇向命運低頭,出賣自己的靈魂,也不像丁力想力爭上游成為人上人,他只是想堅守自己的原則,追求一個平凡的幸福。
許文強是個立體、多方面的角色,比起其他人的單方面,他複雜得多,而其他的角色又因為許文強而立體起來。
阿力是個直來直往的人,卻因為強哥變得世故,變得有心機、懂得察言觀色、懂得用腦做事,最後雖然跟程程結婚,卻也知道自己將一輩子活在強哥的陰影之下;程程本來是個任性的大小姐,因為強哥,她明白有些事是強求不來的,於是她為了父親而選擇跟阿力結婚;馮老是個奸商,標準見利忘義的賣國賊,但同時是個慈父,他對程程好,所以他能忍受強哥與自己立場不同,因為強哥,程程在親情跟愛情的衝突顯得有可看性;方豔云本來是強哥的戀人,卻出賣了自己,選擇做個「社交名媛」,就是被馮敬堯包養的高級妓女,明知道跟強哥的感情已經不可能了,還是在意著他,處處幫著強哥,而強哥即使跟程程在一起了,也還是跟她藕斷絲連的...等等。
 
但我最喜歡的,還是得回到阿力。雖然強哥跟程程才是男女主角,但阿力對程程的感情,對我來說才叫感人至深。
阿力說,他第一次見到程程時,就喜歡上程程了,但是他明白程程喜歡強哥,是強哥的女人,他不和強哥搶。強哥常因為方豔云等種種因素放了程程鴿子,傷程程的心,阿力都看在眼裡,但他只是默默在一旁陪著程程,九叔的方豔云裸照事件中,程程因為強哥一句「我今天不想看到妳」喝到爛醉如泥,程程喝醉了開始胡言亂語,說這世上都沒人在乎她,阿力攙扶著她,說「誰說沒人,有人就為了妳,腸子都要斷了」,程程大概是藉酒裝迷糊,說腸子斷了要看醫生,卻在睡著之前說了一句「丁力,還是你對我好」,阿力一聽,便對著睡著的程程說「我這輩子都對妳好」。
當初看到這裡,我眼淚就流個不停。
而在接近結局時,阿力為了程程檔了一顆子彈,被送進手術房前,他跟程程求婚,程程迫於心急,說你要是活著我就嫁給你。阿力邊被推著走邊說「說話算話」,老實說這幕還挺好笑的。
結果阿力真的活下來了,這時的程程大概是想,說過的話也不好賴帳,反正跟文強是不可能了,為了父親,就跟這人在一起吧,至少阿力心裡真的有自己。
結婚前晚,阿力帶著婚戒去給程程看,款式還是跟當初程程與強哥訂婚時同款的,阿力說「我知道妳喜歡這樣的戒指,只要是妳喜歡的,我就喜歡。」「我這輩子就兩個女人,妳,我媽。我從來也不敢奢望妳會愛我,只要妳假裝喜歡我一點點,我就特別知足了。」並試著問程程為什麼嫁給他。其實他心裡也是有個底,但越是這樣的情況,越是會問,不過我想,阿力其實也不太在意,只要結果是好的吧。程程的回答是「在這世界上只有兩個男人對我好,一個是我爸爸,一個是我未來丈夫,丁力。和你在一起我很快樂,很有安全感,我願意和你在一起。」沒想到阿力一聽就淚流滿面,我看到這裡我眼淚又開始一直流,連現在想到那個畫面我都還目眶紅紅。
阿力說「我知道,我怎麼能讓妳高興,能讓妳笑。從今天開始,我每天都逗妳,我逗妳,妳就會愛我一點點...不不,喜歡我一點點,妳喜歡我一點點,慢慢妳就會愛我一點點,以後妳就會愛上我。」黃海波厲害的地方就在,最後那「愛上我」三個字因為自己泣不成聲而模糊。
今天看到這裡時就進廣告,整個廣告我都一直在哭,結果廣告結束,回朔了一小段,又從阿力那段告白開始播起,我又看一次,又哭了一次。
 
我覺得我有點像馮程程,也有點像丁力,儘管自己心裡只有對方,腸子都為對方揪在一起,對方卻從不把自己當回事,也許是因為對方心裡就是已經有個無可取代的人了,那人可能長得特好、有才華、有錢,總之,就是自己比不上的人,所以看程程對強哥以及阿力對程程的感情時,總是讓我特別有共鳴。
阿力給了我一個夢,一個「只要你一直在對方身旁默默守候,對方終究是會注意到你,知道你會對她好而選擇你」這樣的夢。
如果阿力在老了之後,發現其實自己從來就沒有走進過程程心裡,他會做何感想?也許他受得了,也許他早就知道了。
如果是我,我受得了嗎?我受不了。與其這樣,我寧願從來就不要這樣的關係,得不到的,總是最美的,在一起之後才發現對方種種與自己格格不入的地方,或是發現對方其實根本不愛自己,那可比癡癡的單戀悲哀得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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