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一早本該到補習班附近國小去發文宣及問卷，但我前一晚沒有調鬧鐘，就這樣睡了。隔天，要跟我一組去發的同事來電，問我幾點要到，我跟她說，我要找主任，今天我就要離開了。接著我打開HBO，正好在播洛基4(Rocky IV)，發現我居然從來沒看過這一集，就這麼看了下去，看完時已經快十一點了。
接著我打電話過去，老闆揪甘心，跟我說沒關係，今天人沒有很多，你中午再來上班就好。我就問他我的勞健保是不是還沒保，他說是，我便告訴他「那我就做到昨天了，有什麼手續要辦嗎？」
於是我就去簽了離職單，簽完要離開那刻，我忍不住在我工作過五個月的補習班門口尖叫了幾聲。我有的不是失業的恐慌，而是如釋重負的輕鬆快感。
包含所有學生在內，我對我自己要離職的事都隻字未提，每天一樣照常上工，只是心態很明顯懶散掉了。
我只有跟一位同事道別，就是一大早自己孤伶伶去發文宣的那位，對她真是抱歉。一方面有份愧疚，一方面也覺得畢竟跟她處得還不錯，最後離開前就帶了杯冰淇淋紅茶給她，但她跟我說要加波霸我卻忘了。
看來她很在意波霸的事。
其實在月初老闆跟我講那些話時，我就想當場走人了，但礙於三月份薪水遲遲未拿到，才苦撐到今日。終於，在昨天我拿到了，今天要離職也是摸雞農的事。
若要說有沒有半點不捨，或事後值得放入腦海裡回味的，應該是在真正屬於我學生的那些國中生吧。我在小學課輔教室裡，只是當一個得不到尊重的作業檢查機，偏偏我自己又不大細心，常有一些小錯沒有替他們找出來，得接受老闆娘、同事甚至是死小孩的指正。
我覺得在國中部，雖然也只是個美其名為「導師」的行政助理，但我跟他們部份幾人之間卻已經有著超越授課老師，甚至學校班導的信任（也有可能是我自己這樣想而已），許多話他們不會跟主任說，不會跟學校老師談，也有可能從不跟爸媽講，卻會告訴我。有時我會對這事有點高興。
但事後想想那其實只是因為主任、學校老師及爸媽沒問、不想問或不知道該怎麼問而已，畢竟客觀來看，我跟他們之間的關係本就不該比上述三者來得親近。
雖然實際上差得相當遠，但這幾個月來也稍稍讓我過了當個「老師」的癮，「老師」跟「學生」之間的關係其實很好掌握，我從不認為跟小孩相處是件困難的事。
記得有一次換我上課時（說是上課其實也不過就是檢討考卷），我跟他們講到上好高中的重要性，他們當然聽得意興闌珊，想說又來了，又是那套陳腔爛調，接著我話鋒一轉，說了：
「你看看你隔壁的同學，現在他們只不過是你的同班同學，但你看著好了，6年...甚至不用，只要3年後，你們的成就就會有可能天差地遠，等到你回過神來時，你會驚訝，曾經坐在同間教室一起念書的這個人，會變成另一個你不認識的、各方面都厲害到不行的人，你會發現你們之間的差距早已大到看不見了。我的國小同學，明明跟我在同個地方長大、念書，現在他台大畢業到國外念研究所，我現在呢？在一個鄉下的補習班跟你們講這些廢話，很奇怪吧？不可思議吧？一樣的環境長大的兩人，為什麼會差這麼多？就是因為在你們這個階段沒有努力的關係！
再講你們這年紀最關心的事，談戀愛。進入一個好的高中，除了代表自己的實力之外，還代表你進入一個更好的環境，你會發現你身邊有很多厲害的人，也就是說你會有更多、更好的選擇，而不像一個爛環境，裡頭的男生看起來就只能做混混、女生就只能當流鶯。告訴你們，跟一個笨蛋在一起是很辛苦的，現在不愛念書，除了代表成績糟之外，極大的成份是代表這個人對許多事都不會認真，都得過且過，為什麼你們爸媽、老師會偏心，會喜歡成績好的人？因為他們就讓人覺得他們做事比較努力啊！你們不努力的，憑什麼要求要有跟認真做事那些人一樣的待遇？
女生們你們想想，以後跟你在一起的那個人，假設他很帥，但蠢到爆，做什麼事都不行，一天到晚只會跟你要錢，另一個長得一樣帥，但樣樣行，聰明，你要哪一個？但是，話說回來，你沒有對等的條件，為什麼好的對象要選擇你？
我老實跟你們說啦，你各位的外表都沒有好到可以不用充實內在就吸引到好對象啦，我不是說你們長得不好看，而是實在沒有好到你們可以不用管腦袋裡的東西。」
講完我自己都深受感動，因為我發現他們從要死不活想拖時間到下課的鳥樣，到專注地聽我在講什麼。
其實我講的話根本就都是在訓我自己。
不管我那天講這些有沒有用，反正裡頭只要有一個人聽到、記住了，我這一生就真的是功德無量，上對得起天，下對得起地了。
再見了，一群過太爽、很會跟爸爸媽媽大小聲的死小孩們。
再見了，永遠錯誤百出、檢查不完的回家功課。
再見了，拙於表達自己感受的叛逆期小鬼們。
再見了，只用姓來稱呼對方的奇怪世界。
再見了，沒有基本保障的工作環境。
再見了，自以為是的人們。
再見了，補教業。
接著我打電話過去，老闆揪甘心，跟我說沒關係，今天人沒有很多，你中午再來上班就好。我就問他我的勞健保是不是還沒保，他說是，我便告訴他「那我就做到昨天了，有什麼手續要辦嗎？」
於是我就去簽了離職單，簽完要離開那刻，我忍不住在我工作過五個月的補習班門口尖叫了幾聲。我有的不是失業的恐慌，而是如釋重負的輕鬆快感。
包含所有學生在內，我對我自己要離職的事都隻字未提，每天一樣照常上工，只是心態很明顯懶散掉了。
我只有跟一位同事道別，就是一大早自己孤伶伶去發文宣的那位，對她真是抱歉。一方面有份愧疚，一方面也覺得畢竟跟她處得還不錯，最後離開前就帶了杯冰淇淋紅茶給她，但她跟我說要加波霸我卻忘了。
看來她很在意波霸的事。
其實在月初老闆跟我講那些話時，我就想當場走人了，但礙於三月份薪水遲遲未拿到，才苦撐到今日。終於，在昨天我拿到了，今天要離職也是摸雞農的事。
若要說有沒有半點不捨，或事後值得放入腦海裡回味的，應該是在真正屬於我學生的那些國中生吧。我在小學課輔教室裡，只是當一個得不到尊重的作業檢查機，偏偏我自己又不大細心，常有一些小錯沒有替他們找出來，得接受老闆娘、同事甚至是死小孩的指正。
我覺得在國中部，雖然也只是個美其名為「導師」的行政助理，但我跟他們部份幾人之間卻已經有著超越授課老師，甚至學校班導的信任（也有可能是我自己這樣想而已），許多話他們不會跟主任說，不會跟學校老師談，也有可能從不跟爸媽講，卻會告訴我。有時我會對這事有點高興。
但事後想想那其實只是因為主任、學校老師及爸媽沒問、不想問或不知道該怎麼問而已，畢竟客觀來看，我跟他們之間的關係本就不該比上述三者來得親近。
雖然實際上差得相當遠，但這幾個月來也稍稍讓我過了當個「老師」的癮，「老師」跟「學生」之間的關係其實很好掌握，我從不認為跟小孩相處是件困難的事。
記得有一次換我上課時（說是上課其實也不過就是檢討考卷），我跟他們講到上好高中的重要性，他們當然聽得意興闌珊，想說又來了，又是那套陳腔爛調，接著我話鋒一轉，說了：
「你看看你隔壁的同學，現在他們只不過是你的同班同學，但你看著好了，6年...甚至不用，只要3年後，你們的成就就會有可能天差地遠，等到你回過神來時，你會驚訝，曾經坐在同間教室一起念書的這個人，會變成另一個你不認識的、各方面都厲害到不行的人，你會發現你們之間的差距早已大到看不見了。我的國小同學，明明跟我在同個地方長大、念書，現在他台大畢業到國外念研究所，我現在呢？在一個鄉下的補習班跟你們講這些廢話，很奇怪吧？不可思議吧？一樣的環境長大的兩人，為什麼會差這麼多？就是因為在你們這個階段沒有努力的關係！
再講你們這年紀最關心的事，談戀愛。進入一個好的高中，除了代表自己的實力之外，還代表你進入一個更好的環境，你會發現你身邊有很多厲害的人，也就是說你會有更多、更好的選擇，而不像一個爛環境，裡頭的男生看起來就只能做混混、女生就只能當流鶯。告訴你們，跟一個笨蛋在一起是很辛苦的，現在不愛念書，除了代表成績糟之外，極大的成份是代表這個人對許多事都不會認真，都得過且過，為什麼你們爸媽、老師會偏心，會喜歡成績好的人？因為他們就讓人覺得他們做事比較努力啊！你們不努力的，憑什麼要求要有跟認真做事那些人一樣的待遇？
女生們你們想想，以後跟你在一起的那個人，假設他很帥，但蠢到爆，做什麼事都不行，一天到晚只會跟你要錢，另一個長得一樣帥，但樣樣行，聰明，你要哪一個？但是，話說回來，你沒有對等的條件，為什麼好的對象要選擇你？
我老實跟你們說啦，你各位的外表都沒有好到可以不用充實內在就吸引到好對象啦，我不是說你們長得不好看，而是實在沒有好到你們可以不用管腦袋裡的東西。」
講完我自己都深受感動，因為我發現他們從要死不活想拖時間到下課的鳥樣，到專注地聽我在講什麼。
其實我講的話根本就都是在訓我自己。
不管我那天講這些有沒有用，反正裡頭只要有一個人聽到、記住了，我這一生就真的是功德無量，上對得起天，下對得起地了。
再見了，一群過太爽、很會跟爸爸媽媽大小聲的死小孩們。
再見了，永遠錯誤百出、檢查不完的回家功課。
再見了，拙於表達自己感受的叛逆期小鬼們。
再見了，只用姓來稱呼對方的奇怪世界。
再見了，沒有基本保障的工作環境。
再見了，自以為是的人們。
再見了，補教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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