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大學三年級時,雖然開始對未來感到焦慮,卻也沒想到什麼出路,而畢業後再經過十一個月的役期,退伍了,我還是對未來沒有方向。
輕率地辭了第一份補習班的工作後,換來的是四個月的無業生活,好不容易才再次找到工作,結果呢?本來以為見到了一點未來的光芒...原來也只是稍閃即逝。
於是,我又換工作了。

不同的是,上一次是近賭氣式的說走就走,這一次則是騎驢找馬,確定下一個落腳處後,我才提出辭職。
辭職的理由我也老實說了,因為在別地方已經找到工作了。
雖然前者相當痛快,但這一次的做法果然還是妥當許多。

明明沒什麼工作需要交接,我還是依照公司的規定等十天後才離職。
儘管心不甘情不願,我卻也沒有擺太爛,還是乖乖把每天的工作做好,我也不知道為什麼。

上個月的下旬,公司新進了兩位同事,想當然爾待遇、地位各種條件都比我好,但我能怎麼辦?再不滿我也只能認了。
「反正老闆就是喜歡小姐、漂亮小姐嘛。我就看看他還能不能找到這麼便宜又好用的工讀生。」我對家裡、對公司阿姨,甚至對自己,都是這麼說的。
確實,我算是第一個、可能也是唯一一個在那間公司固定任職的男性員工,那個老闆本來就沒有讓自己以外的男性出現在公司裡的打算。
「但是又如何?難道不是因為我的表現太爛,導致他無法對我加以更大的信任,而以正職員工來聘用我嗎?」
我很怕這才是事實,自從我發現自己在公司的地位不但不見起色,還越來越像個打雜的後,我就一直害怕這個事實、害怕它才是事實。

要離職的事我是先對經理提,然後也只告訴阿姨,但我想其他同事應該是都知道了,包含新進的兩位。
公司方面也沒有具體的留人動作,經理只有跟我說「如果另一邊還沒確定,這邊是不是先不要辭?」我只是微笑不語。
當然也是有講一些客套話,什麼待在公司其實也是委屈我、什麼我在公司也是大材小用...,真的這麼想,不就應該提出具體條件來留人嗎?

想也知道不可能,畢竟我的離開對那間公司來說,只是少一個做粗活的便宜勞動力,而這個勞動力多多少少還會些電腦,講好聽點是能文能武,說穿了就是尊貴的辦公室「小姐」們不願做、不能做、不屑做的事,都有一個永遠在試用期、領日薪的「工讀生」能替公司效勞。

當然,堅定我離職決心的,除了新進同事的問題、公司給我待遇外,就是老闆了。
就跟第一份工作一樣,剛開始時我都是抱著既感激又尊敬的心態來替老闆做事,畢竟他願意用我這個求職不斷失利的廢材。
但很快也又陷入一樣的迴圈,於是我開始替自己找理由。上一次是因為老闆遲遲不給自己加勞、健保,這一次是因為待遇問題。
其實...會不會都是一樣的原因呢?
如果我表現夠好、如果我是個人材,第一份工作的老闆是不是就會給我加保、第二份工作的老闆是不是就會升我為正職員工?
儘管很害怕,我卻又不得不一直這樣懷疑自己。

而最近剛離職的這份工作,其實老闆一開始對我也是客客氣氣,但後來漸漸也曝露了他醜陋的本性(或是他也終於看出我不是人材而是廢材),開始也會用罵小孩的方式來跟我講話。
就在有一次他又發神經亂飆我跟阿姨的情況下,我很幼稚的在他罵到一半時故意笑出聲來,並且當場轉頭走掉。自此後他有事都只交待給阿姨,我感覺我在公司已經薄弱的存在感又更往下修了一個等級。
順帶一提,他一開始是叫我做辦公室的事,倉庫的事不用,但後來又說我所有的業務都在倉庫就好。

我到現在都還在想:我這樣會很草莓嗎?
我問了媽及英雄、機八良,甚至還到K島去發文取暖。
說來奇怪,對於這種自己很害怕的問題,除了家人之外,若說要跟誰講,我只能想到那兩個人。
他們不是其中之二,而是唯二。一個是我大學才認識的,另一個是在入伍下部隊才認識的。
難道大學以前交的朋友都無法得到自己真正的信任嗎?難道不是自己的問題嗎?難道不是因為自己實在太難相處嗎?
唉,這又是一個一直以來我很害怕的問題。


待在公司最後一天的下班前,我在自己做會議紀錄用的筆記本,留下這麼一段相當中二的話,並將這一頁翻開放在已經收拾好了的桌上:

All you have to do is rule your employees, 
and make your stupid money.
But all I got is precious time.
I can stand that I didn't get enough respect I should.
I can stand my fee is way too low either.
But I can't stand you.
The way you act, speak, even walk are such like a fool.
I just can't work for such a fool you are.
adios, mother fuck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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